陛下禅位,武安侯便是在西北掌兵一方,也再无力回天。
除非他自己再举旗造反。
但谢氏满门忠骨,他知道,便是为了谢氏先祖清名,谢征也不会走到那一步。
况且……这世间也并非再无牵制他之人。
前来报信的人已退了出去,没掩严实的轩窗叫晚风吹开,半丈夕阳便倾斜了进来。
李怀安微锁着眉心望着案上作好没多久的画。
画上满山风雪压青柏,一片茫茫雪色间,崎岖官道上一豆小小的杏色成了画中天地里唯一一抹亮色。
细看之下,那分明是一名着杏色袄裙的女子,背身前行在崎岖官道间,看不清容貌,似乎在雪地里行走得久了,乌发间都染着霜雪,一只没穿鞋袜的脚,被冻得通红。
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李家行至这一步,已没有退路了。
只是直到现在,他仍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。
那是他此生见过的,最赤诚又热烈的姑娘,像是一轮太阳,照得世界所有肮脏龌龊都无处遁形。
樊长玉卧床休养的第四日,谢七和她派去的那几名亲兵终于护送长宁和赵大娘来了卢城,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她的住处。
长宁和赵大娘见樊长玉伤成那样,抱着她几乎哭成个泪人,樊长玉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好这一老一小。
人多了,全都挤压军中拨给武将们养伤的小院子里自然是不行的,樊长玉又让谢七在城内找了处宅子,打点好后,便带着同样重伤的谢五过去和赵大娘她们一起住。
谢五和谢七情同手足,有谢七照看着,外加赵大娘每天炖各式各样的补汤,受伤期间消瘦下去的脸颊,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。
长宁听说反贼已伏诛了,睁着黑圆的大眼,有些紧张地问樊长玉:“阿姐,那宝儿和他娘呢?”
樊长玉也惦记挂着找俞浅浅的事,奈何一直被勒令在家养伤,对军中的动向所知甚少。
她只能摸摸长宁头上的揪揪安慰道:“她们没在军中,许是提前逃了出去。”
长宁胖嘟嘟的小脸立马皱了起来:“这样啊,咱们找不到宝儿她们,她们也找不到我们……”
她搅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问:“那以后还能见到吗?”
樊长玉笃定道:“会的。”
长宁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,说:“宁娘被带走前,跟宝儿说会找阿姐和姐夫去救他的,宁娘不能失信。”
樊长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,眼底却压着诸多心事。
她迄今没听到反贼余孽尚存的消息,也不知谢征是真不知,还是压下了这消息。
想到那日从大牢出来偶遇他的情形,心口仍有些闷闷的。
她想或许是自己还没习惯这样的重逢。
不过也不知他那日去大牢提审的是何人,总不至于是那对母子……
她忧心忡忡,在贺敬元丧礼结束后,便提出回军中任事,唐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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